互联网医疗价值得到了政府监管层、医疗机构和患者等多方广泛认可，互联网医疗随之驶入快速发展通道，鼓励、规范互联网医疗发展的政策也密集出台。据国家卫健委数据，截至2021年6月，全国互联网医院已达1600余家。
随着“互联网+医疗健康”服务模式的日益成熟，入局者不断增加，行业监管力度也日渐趋严。26日，国家卫健委发布了《关于互联网诊疗监管细则(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的公告》（以下简称《监管细则》），将从医疗机构、人员、业务三方面对互联网诊疗行业进行规范，进一步将互联网诊疗活动纳入实时监管体系中。
对于《监管细则》，医疗战略咨询公司Latitude Health（村夫日记）创始人赵衡表示，此次新政对互联网医疗的监管已经较为明确，在线上线下一体化和属地化两大原则下，利好医院自身拥有的互联网医院，对平台型互联网医院形成了明显的冲击，尤其是每年进行校验、医生进行异地执业注册或备案以及不得进行统方这三点，这将明显影响当前平台型互联网医院的发展模式，推动其向非药品销售的进一步转型。“只要卖处方药，都涉及到互联网医院开处方药，那就必须接受这个细则的约束。”赵衡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说道。
不过，对此也有不愿具名的某头部互联网医药健康企业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总体上来说，这版《监管细则》遵循了线上线下监管一致的原则，没有对互联网诊疗特殊对待。在实际的互联网诊疗中，医疗机构基本也是按照《监管细则》中的要求展开服务。
“但《监管细则》对一些操作标准、医疗机构的责任等进行了明确。比如目前很多线上平台会让患者自行确认是否已经在线下医疗机构确诊，这次《监管细则》就明确要求患者就诊时应当提供具有明确诊断的病历资料，由接诊医师判断是否符合复诊条件，并采集证明患者已经确诊的纸质或电子凭证信息。包括互联网诊疗信息的保存时间，如何保证医疗质量，以及保证医疗数据安全和表面商业统方都进行了明确规定和界定。”该内部人士说道，其实，对于线上处方的落地没什么影响。
监管细则如何实现落地？
无论是诊疗还是购药都是互联网医疗服务的重要环节。而从《监管细则》来看，后续是否会对看病、购药造成一定影响，还需实际操作来验证。不过，就从《监管细则》的相关具体内容来看，也有不少企业表示诸多部分很难去实践，也有待进一步商榷。
例如，《监管细则》提到，医师接诊前需进行实名认证，确保由本人接诊。其他人员、人工智能软件等不得冒用、替代医师本人接诊。各级卫生健康主管部门应当负责对在该医疗机构开展互联网诊疗的人员进行监管；医疗机构或医务人员不得违规转介患者、指定地点购买药品耗材等；医疗机构应当对开展互联网诊疗活动的医务人员建立考核机制，根据依法执业、医疗质量、医疗安全、医德医风、满意度等内容进行考核并建立准入、退出机制等。
上述某头部互联网医药健康企业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禁止人工智能代替医生接诊基本难以去落实。这也由于目前在患者前期进行互联网问诊时，会有很多基础性问题，如患者是否首次用药、是否用过其他药物、对药物是否存在一定禁忌症等这些结构性问题都是由人工智能代替医生完成，主要是为了提升医生的服务效率。
此前，有电商平台的市场部负责人也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互联网就诊购药流程主要经过平台问诊开出电子处方，主要是三种形式：其一，用户自己登记姓名、身份证和电话购买；其二，AI问诊+人工审核处方；其三，直接人工问诊。 “这三种形式看似很正规，但都是在走过场。第一种就不用说了，根本没有任何审核性的操作。第二种，AI本身就只会系统性地问一些常规问题，患者可以随意陈述病情，AI再根据患者可能‘加工后’的表达开一张电子处方单。至于随后的人工审核，有时候只是看电子处方单，药品数量是否一次性过多。而直接人工问诊，也是在网上图文进行，患者依旧可以找出无数种应对措施。”该市场部负责人说道。
上述某头部互联网医药健康企业人士还指出，在医生医疗行为这部分，在实操过程中很难去判定。目前，各家平台都有各自的互联网医院，互联网医院是相互独立的，很多互联网医院之间是没有实现信息打通。例如，医生在京东互联网医院给患者开出的处方单只能在京东药房实现购药这一动作，但这算不算指定患者到某一地方购药的行为？
此外，在医生资质这部分，目前还有很多标准不一的情况，例如，医生多点执业在各省备案，但由于各省市监管规定标准不太一样，登记的程度缺乏统一的标准，尚未实现与国家系统的打通。“虽然医生多点执业已经放开，但是很多医生不愿意让在职医院知道自己的多点执业行为，导致在互联网医院就医的患者无法查到就诊医生的资质。而随着监管力度的渐趋加强，这一部分也会成为后续政策规范的一个方向。”上述人士补充道。
加强监管背后是行业高速发展
也有观点认为，目前互联网医院以及线上诊疗已经进入了高速发展期，而此次政策的出台只是对行业的规范作用，是一大利好。
“互联网作为新生事物，在很多方面的监管是滞后于行业的发展，在此次，出台这一细则恰恰说明互联网医院平台已经发展到一定的规模，需要进一步去规范这个行业的规范性，恰好说明互联网医院的发展规模越来越大，需要从政策端去引导行业良性发展。”另有电商平台内部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道。
事实也是如此。近年来，在各项政策的鼓励下，各地大力开展互联网医院建设。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的报告显示，2019年国内整体互联网医疗市场规模有望达到270亿元，到2026年有望达到1980亿元，2019-2026年的复合增速达到32.93%。而目前，拥有主要医疗资源的公立医院是互联网医院建设的主力军，不过，也存在各类企业借助政策红利、行业发展趋势，通过各种创新发展方式，横向拓展业务，纵向提升专业度。
IQVIA艾昆纬管理咨询部消费者健康负责人林弢介绍，目前互联网医院行业主要企业的发展现状主要分为几种：一是，互联网医疗服务平台通过推出全新服务提高消费者诊疗体验，并利用平台名医资源成立专科疾病中心，打造平台专业形象；二是，互联网电商企业则拓展在线诊疗，打造“药+医”的互联网医疗健康管理平台，并提供定制化互联网医院解决方案，转型医疗科技服务企业；三是，医药企业与互联网医疗平台企业广泛合作，探索基于互联网医疗平台的慢病、专病患者全病程管理体系，并着手布局数字化、智能化医疗解决方案；四是，医药企业与互联网医疗平台企业广泛合作，探索基于互联网医疗平台的慢病、专病患者全病程管理体系，并着手布局数字化、智能化医疗解决方案。
如此也使得包括春雨医生、平安好医生、阿里健康、京东健康、勃林格殷格翰、阿斯利康、赛诺菲等在内的诸多企业都开始布局互联网医疗。
不过，赵衡也指出，互联网医疗早已成为药企向医生输送利益的通道。 现在《监管细则》规定：“加强药品管理，禁止统方、补方等问题发生。医疗卫生人员的个人收入不得与药品和医学检查收入相挂钩。”这对相关利益输送模式形成了压力。
对此现象，华兴证券研究所医药行业分析师赵冰博士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监管细则》的发布，意味着后续整个网上就医的过程监管更严格，比如说数据要求留档，医生资质要求，其实对互联网医疗公司提出了更高的投入要求。另外，此次，包括就医数据的严格管理使用等细则也将进一步规范患者购药行为，意味着互联网企业变现得依赖自建网上商城或者购药平台。
“线上处方严格管理，使得互联网医疗发展将更加偏向于‘严肃医疗’方向发展。对于线上处方管理而言，整个诊疗就医行为和线下医院相比，监管其实更多。这就对企业要求自建医疗服务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实际上也就意味着企业将面临更大的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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